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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年代中国人设计的未来的中国社会生活

1998-06-24 来源:中华读书报  我有话说

20世纪30年代,包括许多名人在内的一百多位各界人士共同做了一场“中国梦”。他们随心所欲,侃侃而谈,畅想着将来的中国。他们的预见有哪些已成现实?有哪些正在或即将成为现实?又有哪些仍旧是梦想?还有哪些已为社会历史进程所抛弃?这些“梦想”都被收录在《梦想的中国》(刘仰东编,西苑出版社1998年5月出版)一书中,这部命题作文式的作品集,将中国的昨天、今天和明天连成一线,让世纪之交的读者能做一次绕有意味的阅读和思考。下文是从中摘选的一篇,祝伯英文。

操作

在我们梦里中国人要消费,自然要操作,不操作自然不给人消费。否则谁是该死,谁是该活的呢?

操作自然又有分工。然而,因为经济的发展,不仅没有阻碍,而且是得了促进的条件,则一日千里的发展,使人们操作,不很艰重,机器处处替代人力。这时候,像上海杨树浦水电厂那样“自动”机器的系统,普及了一切生产。人们不作重难的工作,只在机器旁边的看管着。同时这些人却不得不有许多工程上智识,以应付机器损坏。这样,作工的人,却“闲”而为工程师。而且,因为教育的普及,智识的提高,所谓体力劳动者,也逐渐“知识化”。这两种趋势,终久使体力与智力劳动的分化,以至于像经济学家所常说的什么复杂劳动与单纯劳动的分野,趋于消灭。人们的操作,分工自然将精细又精细,却在“苦”“难”的程度上,愈趋“平等”。

一切黄包车夫,码头小工,生煤黑老虎,马路上的缝穷,早晨的粪车夫,蝗吃的农夫,逃避巡捕的小贩,城隍庙里宿夜的人,男盗女娼,轿夫,抬菩萨轿子的苦工,丫环,诸如此类“新”“旧”社会的“支柱”,都一个个消灭下去,再不存在。操劳的人,渐渐都穿上“背上扣钮”的蓝色或白色“工衣”,凝神聚思的在机器上工作。人们只会见到他们的忽而蹙眉,忽而鼓腮,而不见到他们的汗流浃背,气喘脸紫。操作是很有兴味的,以至于是艺术的。

操作的场所虽在屋内,却和在露天一样清亮。美德等国偶有的电气厂屋,将普遍的用之于中国一切厂所。钢精水泥的房子,满嵌着玻璃窗与玻璃门,好像水泥架的水晶宫。人工流通空气,吸收臭气的设置,自然应有尽有。人们在里面操作,真是比现在城隍庙看戏还爽气。

每天操作,不像现在中国厂里做工那样,整天没有多少憩息的时候。早晨上工,吃中饭就有休息。女的更可以停歇操作,去哺乳婴儿。

每天每人操作时间,从现在通行的起码12小时,减至8小时,7小时,6小时,5小时,4小时,特别危险,重难,有害的工作,操劳的时间,更其要短。譬如化学工业,矿工业,弹花,锯玻璃等业,就是例子。操劳者获得的酬报,足以享受一切物质文明所创造的幸福。

休息

操作之后,继以休息。

中国现在通行的天天操劳不息,要改为每星期休息一天,而且还要改成五天一休息,更要改成一天操作一天休息。一年之中,还得要有两星期以上的长期休息。许多重难危险有害的工作,或三年或五年,休息一年。

休息不是坐在家里不动,不是像现在中国走脚邮差那样,生恐怕他的脚多走了路要害充血病,就在家里,把脚搁在椅子背上静坐。休息是操劳之后,过一番愉快的生活,来调和精神与气力。所以,除睡梦以外,还得娱乐才行。

操作的机关,本身就该附设有种种娱乐的部分。电影、戏剧、弈棋、球赛、游泳、划船、跑水、滑雪、歌舞、阅书、看报,一切“文”“武”娱乐,都色色齐备,件件周全。人们做完了事,每天都可以享受各种幸福。

艺术上各种专家,游戏的能手,并不因此消踪灭迹。这些人所聚合表演的特出的娱乐场,只能集中于一处,而不能分散到各机关中去。所以,往往不仅是一个都市,或一个区域,只设有一所,而且是按地势来设立的。中国沿海岸各地,就广设水上游戏的场所;北方盛行滑冰;喜马拉雅山上踏雪;杭州、苏州、庐山、泰山、桂林……一切名胜地带,都建设专供休养的“休养城”。那里的风景,都加上人工的装置,竖立许多休养的建筑物、花园、道路、食宿处所等等。

操劳的人们,每工作后短期休息时,可以就近享乐一天。长期休假时候,更可以远游胜迹,到较远地方去休养精力。

娱乐虽是一种享受,却也未必人人都会,人人都懂。所以各处都有专门教导指引的人,随时随地指导。科学馆,图书馆,雕刻馆,历史博物馆,陈列所都有专门家向参观者说明,答复参观者质问,领导参观者周览。旅行社是人们获得最合意的旅行的顾问机关,又是代旅行者布置一切的代理人。

一切娱乐,是艺术地改造生活的媒介。个人的不良特性,破坏公众利益的行动,各种机关团体的缺点,社会的通病,恶习惯,劣风俗,顽固思想,反动系统,都是娱乐中的题材,用艺术化的方法,向之攻击,而提出改造的方法。个人或社团的优点,长处及进步的系统,都获得赞扬,广播。这并不是用道学先生的口气,来演说娱乐,而是将娱乐,真正的弄成社会生活的一部分。现在上海风行的舞场,总会,决不是未来进步的中国的社会生活所有的现象。

教育

未来中国的教育,首先是与社会打成一片,却不是随社会的恶波而浮沉。正好相反,教育的方针,就以改造社会,消灭社会上一切劣点为目标。

中国所必要的一切工程,卫生,企业,机关,及其他社会有用技能,都由学校直接供给人材。学生在学习的过程中,就以社会上各该事业机关,作为实验所。银行科学生在银行办事,工程科学生在工厂做工,政治科学生在政府办事,……学生们不仅学会应有的技能与学理,而且培养成改造现状的材干。

学校课程中,应采纳题材,反对恶劣的风俗习惯,错误的思想意识。因此,每个学生,都是社会中的战斗员。破除迷信,防止流行病,消灭社会病,普及教育,图书,报章,都是以学校为中心。

改造家庭及个人生活,更是学校教育的责任。农家子弟,在学校里所受的教育,应该包括破除迷信,农业上天文知识,地质知识,植物学中种籽知识等等。农业区小学生放学回家,就会鼓着小舌,指小手画小脚的,演说晴雨规律,种籽优良,土质改良等等方法。他会吃掉上供的礼物,证明菩萨是没有的,否则为什么不发生作用。

现在中国的学生,总感觉到学校毕业后,所得的学问,毫无用处;到未来中国时代,学生每课所上的功课,都立刻有用。学校的课程,既是这样合理,许多没有用处的课程,都可以废除。不仅如此,中国现在的学校课程,有不少的重复。小学的高年级与中学的初年级,中学的高年级与大学的初年级,都有不可重复的功课。尤其是将来的一切科学,都脱去了人工作为的“神秘性”,“高尚性”,“抽象性”,而成为更易懂的知识。因此,现在中国的学制年限,不会存在。六七年的小学,三四年的大学,三四年的研究院,就形成整个系统的学习年限。

家庭及男女关系

妇女在未来的中国中,逐渐将这些“历史上”的琐务解除净尽。儿童公育,公共食所,洗衣厂及其他事业,来替代妇女在家庭中的操作。妇女解脱了这些羁绊,再得到一些优越的条件,则不久以后,她们的智力社会等于男子了。文化上平等的男女,相处在一个社会里,生活才会快乐。

婚姻自然是自由的,青年男女,在成年前,已经在学校里获得两性生理上及其他应有知识,谁也不会将女子当作奇货可居,将男子当作出钱傻子看待。男女合则同居,不合则分离,并没有什么限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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